城市地下传来一阵低频震动,像是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。所有金属构件开始轻微共振:水管、钢筋、电缆支架、废弃车辆的底盘……这些原本沉默的物体,竟自发参与到这场合奏之中。一根横梁上的螺栓松动脱落,坠入空桶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;一段断裂的铜管被风吹拂,奏出类似埙的呜咽;甚至远处一辆报废公交车的喇叭,在电流残余刺激下短促鸣响一次,宛如叹息。
这不是巧合。
这是**泛音列的召唤**。
范宁感受到脚底传来的脉冲越来越强,他知道,那是地核声波核心释放的音粒正在现实世界扎根。它们附着在一切可振动的介质上,等待激活。而现在,人类的声音成了引信。
他突然改变发声方式,从持续长音转为一段简短动机:G-A-B-C-D,五个音,全部来自自然泛音列中最基础的比例关系。这段旋律简单到近乎幼稚,但它具有强大的引力效应??所有正在共振的物体都不约而同地朝这个音列靠拢。
小提琴自动调整了指法,口琴找到了对应孔位,连那台老旧节拍器的咔嗒声也开始模拟其节奏结构。更惊人的是,广场四周的建筑残骸仿佛成了共鸣箱,将声音放大并重新塑形。一堵半塌的墙壁反射出延迟半拍的回声,形成天然的卡农效果;一处地下车库入口则像管风琴的音管,将低音增强数倍。
一场没有总谱、没有指挥、没有排练的城市交响曲,正在自行生成。
范宁闭上眼,任由这股声浪包裹全身。他感到体内某处再次搏动??那是《夜行漫记》的最后一段动机,仍在循环,仍在演化。但它已不再是被动的记忆回放,而是一种主动的**现实编织机制**。每当有人发出真实的音,它就在潜意识中进行编码、重组、反馈,将个体的声音纳入更大的叙事网络。
他忽然明白,所谓“元音乐”,并非一首曲子,而是一种**生态**。
就像森林中的菌丝连接万千树木,输送养分与警告,《夜行漫记》的本质,是让所有愿意发声的生命接入同一个感知系统。在这个系统里,悲伤可以成为节奏,恐惧能转化为音色,孤独也能化作休止符后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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