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辅白须飘拂，厉声斥责：“女子妄议朝政，私录禁书，蛊惑乡野，此风若长，礼崩乐坏矣！”
刑部尚书附和：“《余音录》中多载逆案冤情，动摇国本，应列为邪典，永禁流传！”
裴念卿立于殿中，青衣素裙，未施脂粉，唯有袖中银铃随风轻响。她不争不辩，只从怀中取出一卷黄帛，展开宣读：
>“天佑元年冬，乌桑镇矿难，三百七十九人罹难。地方报称‘山体自塌’，实则因矿脉枯竭，谢承业强令深掘，致井架崩裂。死者多为贫户子女，最小者仅十岁。事后，官府封锁消息，家属不得哭丧，违者杖责。幸存者被迫签署‘自愿断舌契’，换取薄银五两……”
满殿寂静。
太子忽起身，接过黄帛细看，脸色渐沉。片刻后，他转身面向皇帝：“父皇，此事若属实，乃欺君之罪。儿臣恳请彻查。”
皇帝沉默良久，终开口：“既有人举证，便交都察院重审。裴氏暂羁押三日，待案结再议。”
牢狱之中，并无铁链镣铐，反倒备有笔墨纸砚。裴念卿每日清晨练字，午后读书，傍晚对月吹笛。狱卒偷偷告诉她：“外头都在传，说您是‘言神降世’，只要您不开口认错，朝廷就不敢动您。”
第七日夜里，忽有内侍急奔而来，捧诏入狱：“圣谕赦免裴念卿，擢升为‘民间文献辑录使’，特许巡行四方，搜集遗文，编修《万民声集》。”
她出狱那夜，长安城万家灯火不熄。百姓提灯相迎，街道两侧摆满茶水点心，门楣贴上红纸，上书：“欢迎归来。”
但她并未停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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