螺旋内部,时间彻底失去意义。
他看见海顿在烛光下划掉一个过于华丽的装饰音;莫扎特在临终病榻上哼唱《安魂曲》最后的“Amen”赋格,却在最后一个声部留下空白;巴赫在莱比锡教堂地下室校对《赋格的艺术》,突然停下笔,抬头望向不存在的窗外……这些画面不是回忆,而是**创作瞬间的化石**,被压缩在音符之间的缝隙里。
他穿过巴洛克的精密齿轮,启蒙时代的对称拱廊,终于抵达一处空旷之所。
这里没有建筑,没有森林,也没有阶梯。
只有一圈石环,类似巨石阵,但每一块石头都雕刻成古代乐器的形状:竖笛、琉特琴、骨哨、陶埙。石环中央,坐着一个身影??没有面孔,全身由不断流动的五线谱纹路覆盖,双手搁在膝上,掌心向上,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范宁走近。
他知道这是谁。
不是某位具体的古人,而是**音乐起源时刻的集体意识化身**。在文字尚未成熟之时,人类用节奏组织狩猎队形,用音高传递哀悼,用重复的吟唱进入通灵状态。这个人影,便是所有“第一首歌”的叠加态。
他跪下,将《夜行漫记》的最后一段奏出。
不再是炫技,不再是探索,而是一种近乎祈祷的朴素陈述。他献上从印象派到浪漫主义的所有残响,献上萨蒂的循环、马拉美的空白、舒伯特的未完成终局……如同朝圣者放下背负多年的行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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