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宁闭目,让身体完全松弛,任由那股来自地底的共振穿透脊椎。他不再试图理解,也不再控制呼吸节奏,只是成为通道本身。于是,《夜行漫记》终于脱离了“作品”的范畴,化作一种生理现象,如同心跳般自然,如同梦境般不可言说。
与此同时,现实世界开始反向震荡。
惨白之光首次显现出裂痕。那些原本整齐划一的机械傀儡动作变得迟疑,部分个体甚至开始相互碰撞。广播系统中传出的声音不再是统一的噪音海啸,而是夹杂了断续的喘息、哽咽、以及某种类似哼唱的低语??那是被压制已久的死者残识,在纯音的激发下悄然复苏。
城市中心,一座早已废弃的歌剧院废墟里,一台锈迹斑斑的自动钢琴突然启动。琴键毫无规律地跳动,像是被无形之手胡乱敲击。但仔细听去,某些音符组合竟隐隐呼应着地下传来的纯音频率。接着,墙角一架破损的小提琴自行悬浮起来,琴弓缓缓拉动,发出干涩却执着的长鸣。
更多乐器响应了召唤。
地铁隧道中遗落的口琴随风呜咽;学校音乐教室里断裂的竖笛在震动中拼合缝隙;甚至连嵌入墙体的混凝土钢筋,也开始因共振发出低沉的嗡响。这些声音起初杂乱无章,但在那道源自地心的纯音引导下,渐渐趋向某种原始的调式??不是十二平均律,也不是古代宫商角徵羽,而是一种更为基础的**泛音列秩序**,基于自然谐波的比例关系自发组织。
光菌丝剧烈抽搐,仿佛遭遇天敌。
它们无法理解这种声音。它们诞生于逻辑的尽头、意义的真空,依靠吞噬确定性而生长。而此刻出现的一切,却是混沌中的秩序,无目的中的目的,破碎中的完整。这是一种它们从未编码过的存在形式。
就在这一刻,范宁睁开了眼。
他已经不在黑暗之中。
眼前是一片浩瀚的虚空,既无上下,也无边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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