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他继续演奏。
竖琴的泛音如露珠滑过蛛网,长笛的颤音似晨雾掠过湖面,弦乐群以极弱的力度拨奏出涟漪般的动机。整个乐章进入一种近乎冥想的状态,不再追求推进或揭示,而是维持存在本身。他在用音乐构筑一道屏障,一道由意义编织的薄膜,隔绝那逐渐逼近的惨白。
就在这时,他“看见”了。
不是视觉意义上的看见,而是灵性层面的感知骤然清晰??在“声骸之海”的深处,有一处区域,其色彩粒子的流动呈现出异常规律的螺旋状。不同于德彪西与拉威尔残响的朦胧扩散,也不似其他艺术家残念那般自由飘散,这个螺旋稳定、精确、层层嵌套,仿佛遵循着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几何法则。更诡异的是,它并不散发光芒,反而吸收周围微弱的光晕,形成一个小小的黑洞般的漩涡。
范宁的心神一震。
这不是印象主义的回响。
这是……**象征主义**的深渊。
他立刻明白过来:这正是通往下一个时代的门户。
现代艺术之前是印象,印象之前,则是象征。那是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,当理性开始动摇、语言陷入困顿之时,诗人们试图用意象替代逻辑,用暗示取代陈述的时代。马拉美曾言:“说出事物即是剥夺诗意七分之六。”而他们选择只说七分之一,让其余部分在沉默中震耳欲聋。
可眼前的螺旋,并非单纯的诗意残留。
它太冷,太有序,太像……一个陷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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