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伯特?李斯特?还是那个一生都在追逐完美终曲却始终未能抵达的无名者?不,都不是。这座宫殿属于**集体的遗憾**,属于所有在生命最后一刻仍握着铅笔、目光投向虚空的作曲家们。他们的未竟之作在此聚合,形成一个独立的灵体??一个由“可能性”喂养的幽灵王朝。
宫殿大门缓缓开启。
没有铰链声,只有一段缓慢爬升的半音阶,像是有人在极远处调试一把走音的小提琴。门内走出一人,身披褪色的燕尾服,领结歪斜,眼神涣散却燃烧着某种病态的专注。他手中没有乐谱,只有一支蘸水笔,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水,而是尚未凝固的颤音符号。
“你来取终曲?”他问,声音像是从破损的留声机中传出。
范宁摇头:“我来寻源。”
那人冷笑,笔尖一抖,空中立刻浮现一段凄美的旋律片段??正是《未完成交响曲》第二乐章的主题变奏,但在第十七小节突然扭曲,转入一个从未存在的调性,随即戛然而止。
“源?”他喃喃,“你以为源头是清澈的泉眼?不,源头是血,是咳在手帕上的血,是写到第三十二小节时突然停住的手,是听见死神敲门那一刻的休止符!”
范宁沉默。他知道眼前之人并非真正的舒伯特,而是一个由执念凝聚的“残响人格”,但它所说的话,却是那个时代最真实的回声。浪漫主义的本质,从来不是激情澎湃,而是**在绝望中紧握美的残片**。
他抬起手,让《夜行漫记》再度响起。
但这一次,他不再试图控制它。他任由乐章自行演变,引入大量不解决的属七和弦,制造出持续的紧张感;让旋律在高潮前反复回落,模仿创作过程中无数次的自我否定;甚至故意插入几处错音,如同作曲家疲惫时的笔误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